第二十二章 从善如流
一切收拾妥当，任道远他们回到牛车上继续商议。
“一旦庆福军发动进攻，《鲁王》发出烽火信号，即便是最近的诸侯、也要三个多小时才能赶到，他的禁卫军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么？”章仪依然心存疑虑的问道，现在天已经有些昏暗了，摇曳的松油灯苗、照亮了车厢。
“从之前的情报分析，那个《枣阳府》府候、应该已经被庆福收买了，很可能负责东南方向阻截的就是这个人。
援兵虽然可以从我们来时的路绕道走、不从枣阳城经过，但是，又要耽误三四个小时的路程。”钟况指着地图说道。
“我们全部加起来才四百多人，您还把工匠都给留下来了，就我们这不到400人，冲进几万人的战场里，估计连水花都看不到、就被人海淹没了。”白骠依然还想劝任道远，不要飞蛾扑火。
“正因为我们力量薄弱，庆福才认定我们不会出手，刚才斥候探查回来时、不是说了吗？
庆福为了不惊动《鲁王》，不仅没分兵来进攻我们，甚至向我们这个方向的警戒、都很稀松。
这就给我们突袭留下了可行性，关键还是时机和突破口的选择。”钟况说道，一旦任道远下定决心、钟况马上把心思都用在接下来的战斗上了。
“战场之机、千钧一发，很难把握呀！”章仪对军事不懂，但也知道其中的艰险：“钟况！你认为最可能来援的是哪路诸侯？”
“第一个肯定是留在都城《济阜》的御林军，大约有五六千人，全速来援的话，预计明天上午能到；
第二个就是一直在帮《鲁王》暗中串联的《府侯》奚姣，他离得更近些，但是大军临时出动，光是集结、整军也得两三个小时，不会比御林军更快；
最有希望的是訾路，他的实力与庆福相差无几，而且他早就在整军、准备应付几天后的盟会，收到烽火信号就能出发。
可是，敢袭击《鲁王》的，不用想就知道是庆福，訾路会不会全力营救、可就不好说了，要是庆福杀了《鲁王》，他再“平叛”宰了庆福，訾路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拿回“让出去”的《鲁王》之位，人心莫测、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。
当然，这里有个前提，訾路不知道庆福已经与《齐国》达成秘约。”钟况分析道。
“那我们就去告诉他实情，打消他的侥幸心理，只是这个秘约、有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？”章仪问道。
“齐军入鲁、事先没有迹象，但是，庆福肯定告诉他的一些铁杆了，否则不会有人敢于响应他造反。
我也是通过各种蛛丝马迹，结合《齐军》秘密进入庆福领地，综合判断、得出的结论。”钟况说道。
“这样就难以说服訾路相信，现在是《鲁国》千钧一发的时候了，要是他稍一犹豫，《鲁王》危矣。”章仪犹豫道。
“死马当做活马医吧，多一份准备、总是好的。
钟况！你辛苦一趟，马上赶往訾路驻地，说明现在的险恶形势，请他务必立即出兵、全力救援《鲁王》。”任道远语气沉重的说道，他的压力太大了。
“是！”钟况也知道，没有援军、这边没有一点胜算，时间，必须跟时间赛跑！
“30000对6000，《鲁王》到底能坚持多久？”白骠依然悲观的说道。
“不懂别瞎说！”任道远烦躁的说道，他有点后悔，当初是不是该留一个擅长战阵的弟兄在身边。
“你呀，就是不爱读书。”为了缓和一下气氛，章仪又开始调侃白骠了，他见任道远没反对的意思，就接着说道：“半夜遇袭、敌情不明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？……还不承认读书少？草船借箭、知道吧？……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箭御敌……什么？懒得理你！”
“您还是没说明，《鲁王》军队凭什么能坚持到明天上午呀！”白骠不依不饶的说道，章仪心里也没谱，准备拿话搪塞白骠。
“都说这么明白了，你怎么……李豹！你回来的正好！别不吭声呀？你来告诉他，《鲁王》他们怎么坚持到、明天上午援军赶到的。”章仪对战场对阵也是小半瓶子醋，看到李豹进来、所以赶紧把球传了出去。
“坐这儿，你再说说你的想法。”任道远看着脸色凝重的李豹，拍拍身边的位置、对他说道。
“《鲁王》这次出来是做什么的？狩猎！又是到齐鲁边境的鹿儿山去，防人之心不可无、别的带的少，弓箭却是万万不能少的。
所以，庆福一开始、只能是试探性进攻，黑夜对双方都是障碍、也是保护。
庆福应该是利用黑夜袭扰、消耗《鲁王》军队的箭矢，当黎明来临时，再一战定乾坤。
我们都能估算出援军抵达的大概时间，庆福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地位，他对局势的研判、战场的选择、战术的变化等，定然比我们准备的更充分、制定的更精准。”李豹谨慎的说道。
“五倍之敌、趁夜掩杀，《鲁王》军队必然大败亏输，何必等到明天天亮，徒增许多变数？”白骠的杠精精神令人无语。
“庆福的最重要目标是《鲁王》，一旦大军强攻，《鲁王》发现势不可挡，乔装易服、随军溃散，只要《鲁王》孤身脱险，庆福就算是完败。”李豹接着解释道。
“那说不定《鲁王》在战斗一开始，就会先行离开军营，留下御林军迷惑庆福，我们也就没必要涉险了。”白骠有点儿故作聪明的说道。
“君不立于危墙之下，《鲁王》岂会轻易离开军营”？章仪得住机会、再次嘲了白骠一句。
“所谓出其不意……”白骠的杠精精神又被激发起来了，瞪着章仪就想接着抬杠。
“好了！都少说两句！勘察道路的人回来没有？”任道远皱着眉头问道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李豹说着就准备起身、被任道远拉住了，他示意白骠去。
“你去《鲁王》大营那里看过了，结合地势、对采用什么阵型突击，有没有什么看法？”白骠走后，任道远看着李豹问道。
“首先我们的牛车阵，原本是以防守见长、进攻确实勉为其难了。
一字长蛇阵肯定不行，我们是以牛车为主的，运动速度太慢，极易被敌优势兵力分割包围。
环形阵虽然可以弥补不足，但是，我们根本没有训练过，在行进中保持环形阵型，一旦有一个环节、衔接出现问题，被敌人攻入环形阵内，那么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。”李豹毫不讳言的说道。
“那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了么？”章仪急道。
“要想阵型不出大的纰漏，只能降低环形阵、向前突进的速度。”李豹如实答道。
“那不行吧，两军对垒，时间尤为重要，按照你的说法、半天也没法突入两军阵中，无法给予庆福军队有力侧击，也就解不了《鲁王》危局。”周主簿说道。
“用马驾牛车呢？”章仪问道。
“别说我们马匹有限，就算配上、速度太快，射手根本无法御箭。”任道远到是早想过这种可能，被王狮否决了。
“这便如何是好？”章仪对军事上的事儿、显得比谁都焦虑。
“我们强行介入两军对垒，事先又没有跟《鲁王》沟通，不说没法协调，甚至还可能受到鲁军袭击。”李豹说出了最坏一种可能。
“那可怎么办？”刚回来的白骠紧张的问道。
“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。”任道远说道，利用牛车的硬驽，强行攻击庆福军侧翼、这个作战方案是他自己提出来的，李豹这么一说、他也觉得有些不妥。
“擒贼先擒王！
既然庆福对我们防范不严，那么他的中军、因为远离一线战场，防守必然也不会太严密，我们直接攻打他的后方。
由王总镖头带领牛车阵发动佯攻，多用火箭、大造声势。
我带人突袭庆福的中军帐，即便抓不住他，也把他的指挥系统打瘫痪了。
只要你们看到庆福的中军大账起火，就立即转换阵型，由环形阵、转换成V型阵，从庆福军背后楔入。
你们能看见敌方中军帐起火，庆福军自然也能看到，背后突然受到攻击、又失去了统一指挥，敌方阵型必然大乱！
如果此时《鲁王》能趁势掩杀，庆福军必然大败。”李豹这才把他的战术讲了出来，这是他去前方探查后想到的。
“妙！这样我们的风险也会小很多。”章仪击节赞道。
“白骠，你马上去联络钟况留下来的人，把庆福军现在的情况、再探查一遍，确定其中军位置及布防。”任道远马上看出李豹这个计策的好处，他从善如流、立刻决定采纳这个战术。
“是！”白骠高兴的跑去找人了。
“这样一来，我们就有可能活捉庆福，这是个隐患，要是《斗战春秋榜》公布此事，我们恐怕就会引起列国侧目，过早暴露主公的谋略和实力。
我现在就去《鲁王》军营，即便达不到预警目的，也可让《鲁王》派人协助李豹、突击庆福中军，把活捉庆福的功劳留给《鲁王》。
一旦我们把庆福军后方阵脚搅乱，《鲁王》也可及时出击。
如此安排如何？”章仪看着任道远问道。
“如此甚好，那就辛苦先生跑一趟了。”任道远说道
章仪也不耽搁，举手一揖后、就匆匆离去了。
夜色渐深，任道远他们在钟况留下的刺客带领下，抄小路、绕道向庆福军的后方而去……
